第一章
行骗团
穹顶上悬着参差不齐的钟乳石,常年的时光侵蚀得它表面泛了黄,仿佛一颗颗被连根拔出的狰狞犬牙。圣母浮雕的形象则盘绕依附在罗马式大柱上,精雕细刻地盘旋而上,出水芙蓉般的**千姿百态,有的抚胸,有的掩面,蹙起的眉和泛黄的钟乳石一样,流露出的尽然是憔悴。
“好,我们开始。”
“就算你说开始……这么做好吗?而且这音乐……听得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吧……“
一头鬈曲棕发的女人轻轻“啊”了一声,继而微微笑了:“这首歌是我呆过的那个星球上最罪恶的一首。很激动人心是吧?”提到罪恶这个词时她的一双同样是棕色的大大眼睛宛若马儿的眸子般发着亮。她是个风华不减的女人,拥有像芭比一样标准且妩媚的身材,却已经身为人母。
而另外站立在这迷宫里的黑发少女则完全不同。她一动不动,直到穿着红衣的棕发女人伸手撩起她垂在颊边的乌发。她一张面若凝霜的鹅蛋形脸露了出来,颇有几分倾城倾国的姿色。她整个人冰肌玉肤,黑发垂肩,平舒的初月眉似乎浅了些,小巧的朱唇似乎淡了些,但黑色杏核眼深处却散发着和她年轻面貌违和的笃定,如同大海的星芒。由于太过恬静,她经常被人称为绽放在山巅上的千年雪莲——也就是“高岭之花”的意思。
棕发红衣的女人凑近她洁白的脖颈,却又稍稍礼貌地保持着一定距离,只在她耳边呵气:“冷香啊,有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该开始了。”
冷香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脸微微红了一下,但红晕很快逝去。她冷冷道:“请先离我远一点,让我准备一下。”
棕发女人很识相,无声而快速地退开了。
冷香扬起脸,任重叠如丝的黑发如滑落的锦缎一般倾泻。她微微合眼,几根长而弯的睫毛扣在霜一样的在眼眶上,好似展开的扇面。虽然这动作优美得令人心碎,但她似乎极力压制着不安一样,指尖带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正站在这片大陆最西端人类世界的起源处——一弯泉眼,被雕刻成玫瑰花茎的白色石头围护其中,婀娜地架起,刚刚到冷香的腰际,够她伸手浸泡其中。那静静伫立的石头表层闪烁着碎钻似的细小光斑。
这音乐。实在是太让人静不下心。她抱怨地想着。
掷地有声的音乐和冷香在任何学院学的琴乐都不一样。惊心动魄,像机械的脚步声,不知疲倦,永无止境。仿佛是一卷铁马冰河的史诗乐章。这完全不是冷香喜欢的类型。
“始终满盈
或又虚亏
可恶的生活
时而铁石心肠
时而关心抚慰
……”
就在这样的音符中,她将葱尖般的手指探入泉眼中,开始了占卜。
“圣哉,圣弥亚”
“圣哉,圣弥亚”
“圣哉……”
逐鹿大陆之所以叫做现在这个名字,正是因为争斗从未停止过。甚至高下之争愈演愈烈。作为物种繁多的陆地似乎这是避免不了的形势。从天地混沌到目前,这片大陆就不富饶,人们将之分为东西南北四片区域——东荒,西芜,南蛮,北野——一听名字就贫瘠的可怜。偏偏这可怜的大陆上装了太多东西:东荒,以吸血鬼为首的魅族;西芜,是人类的地盘;北野,兽人横行;南蛮,孕育了以美貌著称的精灵。
结果是每一个种族都要争霸,谁也不甘臣服于谁。
以前,有个很厉害的种族叫做:龙族,据说他们曾统一了大陆,让所有种族称他们为皇。但是,那已经是冷香出生前一百年的事情了。而现在大家又恢复到了混乱的争霸赛中,还不幸地牵扯到了冷香这个上班族。啊,比起上班族,她更像打工族,只不过是给人类的两大首领之一——苏苏·路易斯打工。就是那个一点也不靠谱但是却一天比一天看起来迷人的棕色卷发女人,是冷香的老板。啊啊,可恶的卷毛。野心勃勃的卷毛。强人所难的卷毛——比如让冷香加班的今天。
人类在争霸赛中是绝不会示弱的角色,尤其是这位卷毛大人。苏苏的理想算盘是培养一批她的敢死小队,而小队的人员则是——“西芜的希望啊,正太和美少女!”这就是苏苏的原话。别在意,冷香的女老板自称不是这片大陆的原住民,而是来自另一个星球,所以经常冒出奇奇怪怪的鬼话。但总之,她的意思就是:征集一批年轻的少男少女,不分种族和身份地训练培养他们,让他们为她出生入死。
这没什么不对。但是,把冷香牵扯进来就大大不对了。
尽管冷香再三强调自己一点也不想和“国家大事”有任何联系,只想当一个地道的工薪阶级,但苏苏这样说了:“可是呢,毕竟你的职业是巫医。而且呢这个大陆的人们是很迷信的!”
“你又把自己当作外星人了?”
对此冷香冷言冷语地回答。
可是苏苏是认真的。是的,冷香的职业是巫医,还是路易斯家族专有的巫医,西芜唯一的巫医,就意味着,她不工作,就不会有工资;没有工资……唉,总之,她还是做了。
她的占卜会通过大型录制节目,传到西芜各地……欺骗所有傻傻相信的人。然后他们就会送自己年未满二十的孩子们来参加苏苏的“选拔”,甚至为孩子能够入选而欢欣雀跃——实则只会让这些孩子耽误在宝贵的青春中……冷香穿着未脱下的医用大白袍,匆匆走向电梯。乌黑的长发下脸泛起些许疲惫不堪的潮红。那段视频节目可真是她和苏苏的杰作啊——她觉得现在唯一的救赎就是站到家里的花洒下面,闭上眼睛让水流冲刷她的身体,忘掉一切就好——反正,我就是个打工族。这样催眠自己。
要说她为什么会如此自责,其实——
冷香根本不是巫医。
她只是借着她已故母亲的旧名,职业只是专业的欺骗罢了。这所有都是她和苏苏瞒天过海的骗局。而苏苏则根本不顾她想要低调再低调的意愿,一点不体贴啊……她下了电梯,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前,低头在口袋里翻找钥匙。层层叠叠的头发时不时从她耳侧滑落,打断她的动作。“哦,该死。”她低声说,“我的钥匙呢?。”
她那串钥匙不翼而飞了。
她猜它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但现在就是——没有。
冷香放弃苦苦寻找,仰头注视结实的大门,叹了口气。某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下,她不顾理智地伸手盲目地拧动这门把手。虽然她知道那无济于事,但这样悔恨什么的也能一并宣泄而出了——但是。
门,突然从里面开开了。
冷香猝不及防,加之高跟鞋使然她一个趔趄。而后她瞪着眼,发现自家门内站着一个人。
——很有可能是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和她一样的鹅蛋脸。一样的黑发,绑着醒目的黄玫瑰发饰。一样的黑眼睛,仿佛镶嵌在苍白脸上的两枚宝石。眸子上方的睫毛如天鹅绒一样张扬着,浓密如刷。亭亭地站在那里。
冷香宁愿自己是在做梦。她有一种想要把门用力甩回去再重新打开的冲动,好像那样就可以让眼前的人消失似的。但面前的人是如此真实——林繁星,这个起着俗气绝顶的名字的家伙——是冷香同母异父的妹妹。
白上衣,方格裙的“采花姑娘”,那双精黑的眼睛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大了不少,她似乎出落得更好看了。
冷香理所当然地又惊又怒,直视这人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林繁星抬起右手,一串明晃晃的东西在她指尖晃来晃去,惹人厌烦。“你给过我钥匙的……”
冷香冷冽地注视她,指向门外:“够了,你可以走了。”
“什么?”林繁星惊异之极地睁大了眼睛,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用不着这么惊讶吧?她们关系差得在林繁星的湖区家乡——那个农场——尽人皆知。冷香维持着语气清晰地下命令:“我说,离开——”
“开什么玩笑。”她同母异父的妹妹打断她,“我是来这里参加选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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